调整期私募众生相：
乱私募加速出清
“专业派”迎来生机
平芜尽处是春山。在多位业内人士看来，劣币的加速出清将使私募行业生态更加健康。对于坚守正念、聚焦专业、敬畏风险的私募管理人来说，阳光明媚的春天越来越近了
◎记者 马嘉悦
当下，对于许多私募管理人来说，头等大事是如何活下去。
多位私募人士向上海证券报记者表示，伴随市场的持续调整，私募业整体进入低潮期。对此，各私募管理人作出不同的选择：有的直接“躺平”，有的挣扎着苦练内功、积蓄力量，有的则为了拼规模“打起了擦边球”，甚至违规操作。
在市场调整和监管趋严的环境中，“躺平派”和“冒险派”的生存空间被快速压缩。中国证券投资基金业协会（简称“中基协”）数据显示，9月私募管理人注销数量超200家，近30家私募因违规行为受到处罚。
“市场震荡调整往往也是私募业的‘洗牌期’，监管趋严进一步加快了洗牌的节奏。对于规范、专业的私募来说，劣币的出清、市场的调整为我们提供了更多的机会。”沪上某私募创始人说。
由此可见，虽然私募行业进入低潮期，但新的生机已在孕育。
“躺平派”出局
今年3月，中基协检查人员在前往北京景行基金进行现场检查前，或许并未想到会遇到如此令人惊讶的一幕：这家私募没有公司标识。检查人员进入公司时，该公司员工正将印有“北京景行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名称的标牌贴在办公室门上。
事实上，在此之前，北京景行基金曾对中基协表示，自2020年1月8日起，公司实际办公场地分别由其3家关联机构无偿提供。但在检查人员发现其现场情况后，北京景行基金不得不承认这一场地是公共会议室，并不是其关联机构提供的物业单元。
与此同时，中基协还发现，北京景行基金在2016年仅收到1.7万元的私募基金管理费。从2020年到2022年，北京景行基金账户的年末余额分别为14.63元、1.47万元、1458元。今年3月中基协现场检查时，该公司账户余额只有261元。
明显不具备经营能力的北京景行基金，为何不主动注销？
“业绩不行，直接躺平。等不来牛市，还能等到卖壳。”某私募人士坦言，过去私募行业野蛮生长，很多小私募在业绩出现巨幅回撤后，无法获得业绩报酬收入，管理费也因规模小而少得可怜，导致核心投研团队动荡。对此，有些私募选择逃避责任，或等待牛市反弹机会，或直接出售私募壳资源。
随着监管的趋严，如此不负责任的“躺平派”正在加速出局。
近日，中基协发布多份纪律处罚书。其中，北京景行基金因存在不具备独立办公场所、不具备持续运营资金、未真实提供并及时更新高级管理人员信息等问题，被撤销私募管理人登记；北京瑞合泰投资因虚假填报私募基金产品备案信息、机构已无正式员工等问题也被撤销私募管理人登记；重庆金科股权投资则因不具备持续展业能力、未按合同约定进行投资等被撤销私募管理人登记。
据第三方平台统计，今年9月中基协注销私募管理人数量达246家。截至9月底，今年以来注销的私募管理人达到2344家，已超过去年全年的2210家，创下历史纪录。从注销类型来看，主动注销的私募管理人达482家，依公告注销的管理人达39家，协会注销的私募管理人数量高达1823家。
“冒险派”遭反噬
不同于“躺平派”，在行业进入“艰难模式”的背景下，有些私募选择了冒险求生。
刘元（化名）是一家中小型私募的总经理，在今年颇为艰难的募资环境下，其公司在产品推介时“费尽心思”，惹了不少麻烦。
今年9月下旬，上海地区某私募发布公告称，刘元所在私募的推介材料存在抄袭嫌疑，同时其展示的冯某业绩、工作时间与该公司了解的事实不符，请投资人谨慎辨别，做好尽调及风控工作，警惕虚假宣传。据悉，冯某此前曾在发布公告的私募任职，后跳槽至刘元的公司。
这并非刘元所在私募第一次因推介材料而受到质疑。今年6月，上海一知名度较高的量化私募也发布公告称，刘元所在私募的基金经理陈某，其在路演推介材料所述中的职业经历、管理规模、所获荣誉、净值表现等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请投资者警惕虚假宣传。
“其实陈某和冯某在推介材料中展示的业绩，并非其此前所管理产品的业绩，而是自营产品的净值走势。之所以展示自营业绩，还是希望起到更好的募集效果，不存在对方所提及的业绩与事实不符的问题，但在推介材料的合规性方面，我们后续会更加谨慎。”刘元坦言。
多位业内人士向记者透露，今年以来，由于市场震荡调整，私募发行市场陷入“冰点”，募资异常艰难，尤其是中小型机构生存堪忧，因此部分私募采取虚增净值、梅花基金经理简历等手段来扩大新增规模，甚至出现变相保本、放松合格投资者审核等违规行为。
不过，在监管趋严的背景下，很多“打擦边球”的行为遭到了反噬。
近日，青岛汇隆中宸资产因未验证合格投资者资产证明材料或收入证明材料、内控治理不规范等，被青岛证监局采取出具警示函的监管措施。据记者不完全统计，截至10月16日，针对机构的违规行为，今年以来中基协开出了超100份纪律处罚决定书。与此同时，上海、北京、深圳、广东、青岛等地的监管机构纷纷出手整顿“乱私募”。
北京某私募人士直言：“严监管下，私募铤而走险所付出的代价明显提高，渠道和投资者对存在合规风险的私募避而远之。”
“专业派”迎来生机
除了“躺平派”和“冒险派”，尽管业绩承压，市场上还有很多私募仍然坚守合规底线，苦练内功。
私募排排网数据显示，截至9月30日，今年以来有业绩记录的2720家私募旗下股票策略产品整体收益为负，平均回撤超0.7%，正收益占比仅为46.07%，其中有许多私募已连续两年亏损。
“去年公司旗下产品平均回撤12%，今年前三个季度依旧处于亏损状态。这两年，在市场震荡调整中，我们的业绩压力非常大。然而，市场调整期，更应像储备好股票一样储备人才，构建人才护城河。而且，在监管助推下，劣币快速出清，行业生态愈发健康，此时苦练内功能够积累长期优势。因此，今年公司积极扩充投研团队，加大了合规、风控、运营等部门的规范建设。”某百亿级私募人士透露。
近日，半夏投资创始人李蓓发文称：“每一次危机，都是一次机会。每一次供给侧出清，都孕育着下一轮牛市。因为危机和出清，会给出特别低估的价格，倒逼出深层次的改革和进步。因此，在市场底部区域，我们希望招募优秀人才。”
据记者不完全统计，今年以来已有汐泰投资、中欧瑞博、泰旸资产等十余家私募启动了招聘计划。
另外，在市场底部区域，越来越多的私募选择逆势布局，积极修复净值。私募排排网最新数据显示，截至9月28日，股票私募仓位指数为80.23%，较上一周小幅上涨0.21个百分点。其中，仓位高于80%的股票私募占比高达57.57%。
平芜尽处是春山。在多位业内人士看来，劣币的加速出清将使私募行业生态更加健康。对于坚守正念、聚焦专业、敬畏风险的私募管理人来说，阳光明媚的春天越来越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