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困难，迥异的外部环境。
文 | 李梓楠
编辑丨龚方毅
最近一周，特斯拉股价跌了近 10%，和美股大盘及科技指数走势相反。对于三季报的低迷表现，市场已经有所准备。
在降价促销的刺激下，今年三季度特斯拉取得的 185 亿美元汽车销售收入仍低于市场预期，增速也放慢至 4.4%。整车毛利率则滑落至 15.74%，是 2017 年三季度以来最低。有限的产品组合很难继续支撑其高速增长。
管理层将业绩不佳的部分原因归咎于 8 月得州和上海工厂的产线调整，当时两地忙着生产改款 Model 3。专栏作家 Liam Denning 说，短暂停工可能是好事，因为帮了特斯拉降库存规模。
但对于志在今年交付 180 万辆车的马斯克来说，压力更大了。前三季度特斯拉累计交付约 132.4 万辆新车，意味着四季度要交付 47.6 万辆新车才达预期 —— 这是他们未曾到过的高度。
之前被多次寄予厚望的纯电动皮卡 Cybertruck 已经被预订了 200 万辆，但没能带给特斯拉分毫收入。因为它比最初的交期晚了近两年。最快也要下个月才能交付。
“我们用 Cybertruck 挖了自己的坟墓，它有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马斯克在特斯拉三季度业绩会上说。他已经让外界 “降低预期”，表示 Cybertruck 至少一年半后才能盈利。
这台新车搭载了特斯拉最新的硬件技术和系统性降本方案，比如包括 48V 的高压架构，通过增加车内电压、用更细的电线来降低成本。以及让汽车续航里程更高、电池成本更低的 4680 电池。特斯拉还通过采用强度更高的不锈钢车身，让 Cybertruck 看起来更特别，不用喷漆则进一步节省成本。
也正是这些新技术把特斯拉拖进新的产能危机。据《晚点 LatePost》了解，特斯拉目前将电池的部分组建交由中国电池公司代工，再将组件运回美国得州工厂进行组装。一位接近特斯拉的人士称，4680 电池的产能短缺至少会持续到明年第二季度，松下到那时才能帮特斯拉量产 4680 电池。
若据特斯拉披露数据估算，过去 4 个月，Cybertruck 的 4680 电池包生产速度仅能满足每周 1200 辆（6 万辆 / 年） CyberTruck 的产能。这是特斯拉提升了 40% 产能并将电池坏品率下降 40% 后的数据。
酷炫的不锈钢车身则让 Cybertruck 比全铝车身版本（假设和 Model Y 采用同样的工艺）重 300 公斤，增加单位能耗的同时，其金属特性也提高了压铸成型的难度，在 Model 3 和 Model Y 上已经成熟运用的一体压铸工艺很难直接复用。
这是马斯克熟悉的生产、交付危机。2015 年生产的 Model X 因为横向折叠展开的鹰翼门构造复杂，产能爬坡艰难。2017 年生产 Model 3 时因为自动化生产线的磨合问题，极大拖累生产速度和质量。马斯克当时称之为产能地狱，连续数月睡工厂、试图解决问题。
相似的生产困境，遇上了不同的市场环境。
特斯拉成功掀起电动车浪潮后，带来了很多让人惊艳的产品。特斯拉垂直整合供应链、直营销售网络、甚至一体压铸等具体技术都被同行模仿。但市场的发展和日趋激烈的竞争，压缩了特斯拉的竞争优势。
过去三个月，比亚迪纯电和插电 / 增程式车的销售结构接近 1:1，纯电销量达到 43.16 万辆纯电动车，只落后特斯拉不到 4000 辆。随时可能取代特斯拉成为全球最大纯电动车公司。在消费者更容易看到和摸到的地方，是竞争对手比特斯拉更能满足消费者。
现在马斯克最能依靠的还是卖了 7 年、上月才大改款的 Model 3，以及卖了 4 年、预计明年小改款的 Model Y。换成传统汽车品牌，这通常分别是车型换代和改款的周期 —— 光今年，比亚迪就发布了 9 款车。
虽然没有更快推出更多新车型，特斯拉仍在一些消费者不能直接看到的地方持续投入、优化，比如改造制造工艺和流程，重新设计产线，研发新的电池方案，还有能让特斯拉更高效地训练自动驾驶算法的 Dojo 超算和可能取代工人去生产汽车的 Optimus 机器人。
但随着电动车被特斯拉带进普通人生活，同行不再需要攻克极难的技术来证明电动车的可行性。电动车的消费者也不再是少数极客。市场竞争异常激烈。
马斯克本人一再强调消费者不买特斯拉的唯一原因是特斯拉的车太贵，但降价推动增长的效果在渐弱，降价的空间也在压缩。今年二季度，特斯拉汽车业务毛利率已低于比亚迪和理想汽车。三季度，在汽车均价下降 1500 美元的同时，单车成本只下降 800 美元。
“一辆价值 4 万美元的汽车，有超过 1 万个零部件，削减成本就是让每个价值 4 美元的零部件再便宜几美分，这就像是在拿勺子挖隧道。” 马斯克在财报会上如此比喻削减成本的难度。
他不再掩饰对宏观经济环境的担忧。一年以前，他曾强调特斯拉在经济衰退面前有足够的抵抗力。但这次，马斯克特意强调了部分人群会因为贷款利息过高而不买汽车。
这甚至影响了特斯拉投建墨西哥工厂的计划，那里是他们生产 15 万元甚至更低价格车型的关键设施。“除非经济环境好转，且特斯拉在没有新工厂的情况下也能增长，特斯拉才会全力投入墨西哥工厂。” 马斯克说。
题图来源：特斯拉官方 X 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