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王雪 武汉报道

一周之内，牧原股份（002714.SZ）两次出手护盘。

10月24日晚间，该公司发布公告称，公司部分董监高及核心人员将以集中竞价、大宗交易等方式增持公司股份，合计计划增持金额为10亿元（含）至12亿元（含）。此前19日，该公司实际控制人秦英林之子秦牧原计划以不低于人民币5亿元（含）且不超过人民币10亿元（含）自有或自筹资金增持公司股份。

或受增持消息刺激，10月25日，牧原股份高开高走，截至发稿，日内上涨超6%，市值回升超100亿元。

公开资料显示，10月9日至10月20日，牧原股份股票已有十个交易日低于当期转股价格的80%，预计触发可转债转股价格向下修正条件。10月23日，其股价盘中一度跌至31.17元/股，创2020年2月以来新低，年内累计下跌近35%，总市值较历史高点缩水超3000亿元。

香颂资本沈萌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指出，董监高、实控人关联方等较大金额增持上市公司股份，主要是向市场传递大股东对公司前景的信心，希望以此止住投资者信心下滑对股价的负面冲击。

一位农业分析师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股价的接连下跌不能直接作为企业不行的证据，但也从侧面反映了行业的困难。当前牧原股份需要面对的远不止股价闪崩，还有持续低迷的猪价、不降反升的负债率等多重压力。因此，曾经逆势扩张、豪赌未来的“猪茅”，降本增效则成了核心主题。

负债升高

牧原股份成为“行业一哥”与其养猪模式有直接关系。上述农业分析师告诉记者，养猪模式分为“公司+农户”模式以及自育自繁自养一体化模式，前一种公司只负责种猪、仔猪繁育，委托农户育肥商品猪，省去了猪舍等成本，偏向于轻资产化。

“而牧原股份是一体化养猪模式，公司进行饲料生产、种猪繁育、商品猪养殖、屠宰加工等全链条业务，优势是抗猪瘟等风险能力较强，例如非洲猪瘟，许多防疫手段不力的猪企遭到重创，牧原股份猪场有生物隔离质检，不仅自救，还拉开了与其他猪企的距离，使得猪存栏量快速下降，从而扩大规模。”该农业分析师表示。

该农业分析师进一步指出，但一体化养猪模式是重资产布局，极大考验企业的资金实力。而且今年以来，生猪市场整体需求乏力，价格低迷。根据牧原食品9月份生猪销售简报，公司商品猪销售均价15.82元/公斤，环比下降3.24%。国家统计局网站显示，10月上旬生猪价格为15.6元/千克，持续环比下降2.5%。

在此种情况下，牧原股份没有停止扩产能的脚步。截至今年6月30日，在全国共有生猪养殖基地113个，在建基地30个，在筹基地15个；屠宰加工厂16个，在建厂4个，在筹厂3个。

“在猪价低迷时扩建产能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公司的业绩。”上述农业分析师指出。10月21日，牧原股份在互动平台表示，公司上半年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为-10.44亿元，主要原因是存货增加和经营性应付减少。其中，生猪存栏量较2022年底增加超450万头，营运资金需求有一定增加。

截至今年上半年，牧原股份负债总额约为1153亿元，整体负债率约为60.06%，短期借款高达450亿元，占负债总额的39%。对此，牧原股份表示，“养殖企业的猪舍、生物资产占比较大，且不易作为抵押品，短期的信用贷款在整体负债中占比较大，是行业的特定现象。新增短期债务主要来源于国有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新增银行贷款成本基本在4%以下。不会影响现金流的安全、稳定。”

值得注意的是，牧原股份有息负债也持续上升。今年上半年，该公司有息负债为717.71亿元。其中，一年内到期有息负债高达505.6亿元。而2019至2022年，该公司有息负债分别约为84.31亿元、307.18亿元、510.48亿元、550.42亿元。

面对持续增高的负债，牧原股份应该怎么办？上述农业分析师指出，“不降反升的负债率也是目前牧原股份备受争议的焦点。但从行业来说，60%的负债率不算最高，只能算中等水平。今年上半年温氏股份的负债率是61.32%，新希望的负债率是71.80%。至于是否有危险，还要看猪价，若猪价高持续低迷，企业仍持续扩产能，负债率还将持续上升，因此，企业首要任务应是降本增效做‘减法’。”

沈萌告诉记者，当前猪周期也持续处于低位运行，不利于养猪企业的成长预期。建议猪企缩小产能规模，当前需求下滑可能具有不可预期的持续性，继续维持高产能，非但不足以形成规模优势，反而可能严重亏损。

降本增效

此前，网传牧原股份为降本增效，探索“内部承包制”并引发裁员传闻，自育自繁自养的一体化模式或将调整。

就此，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该公司员工，对方表示，“公司没有裁员，说‘内部承包制’不合适，容易让大家联想到‘公司+农户’的运营模式。公司没有改变一体化模式。应该是‘共创制’，仅是员工责任承包，即引导有能力的饲养员、厂长等一线员工饲养更多单元的猪。猪舍、饲料、仔猪、种猪、兽药、疫苗等均由公司提供，员工与公司之间仍然是雇佣关系。”

具体来看，“承包”责任员工与牧原股份之间的合作模式以及考核激励方式如何？上述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原来一个饲养员养一个单元的猪至结束，就拿到工资。现在是基本工资照常发，将奖金变成了批次利润，不是按照猪出栏的市场价结算奖金，而是按照批次生产成绩。例如猪原来需要180天长到110斤，该批猪180天长到130斤，这种将会有更高的回报。”

总的来看，此种变革是牧原股份薪酬治理改革。“变法”之后，员工的底薪是固定的，因此，该部分人力资源总支出可预测。而员工奖金与经营增益挂钩，不会再出现经营结果大幅降低，奖金居高不下等极端情况，奖金总额与经营结果预算的关系也是可预测的。因此，对牧原股份而言，这就是刀刃向内的降本增效探索。

但值得注意的是，据了解，此种共创制目前处于试行阶段，还没有具体铺开落实，至于后期成果如何仍然具有不确定性。“创新有一定的风险，比如，有些一线员工就是想拿稳定的工资，这也意味着或许会经历一波人员‘换血’，企业要考虑如何人力资源重组对日常经营的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有些一线员工想要在实践中创新，但有失败的可能，从而会导致低工资，阻碍了创新的热情。”上述农业分析师指出。

此外，记者注意到，牧原股份也对外投资布局新能源业务。2022年10月，该公司出资4500万元对光伏企业南阳龙原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增资；2022年12月12日，牧原股份审议成立河南牧原新能源产业发展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亿元。2023年8月，牧原股份继3月宣布设立滑县牧原新能源有限公司、卧龙牧原新能源有限公司外，又公告两家新能源子公司注册成立。

牧原股份解释称，公司参与新能源业务，主要目的一是充分利用生猪养殖与屠宰业务的大量猪舍、厂房屋顶资源，建设分布式光伏发电设施，满足各场（厂）自身需要，余电上网，降低养殖、屠宰过程中的用电成本；进行绿色能源的开发利用，优化能源结构，实现低碳生产与可持续发展。

在系列降本增效动作后，牧原股份公开表示，2023年以来，公司生猪养殖完全成本整体呈下降趋势，已从去年年底的15.5元/kg降至9月份的14.7元/kg左右。争取明年降至14元/kg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