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贸旺季来临，一系列展示交易会密集开幕。10月中下旬，除了2023年秋季广交会，香港、深圳和义乌等地也陆续开启了礼品、玩具、电子等领域的国际展会。外贸人们也转战多地，“见缝插针”地抓紧获取订单。
10月21日，在刚刚开幕的第29届义乌国际小商品（标准）博览会（下称“义博会”）上，江苏波涛户外用品有限公司创始人乐天恩带着设计团队在展位上等待客商。他告诉第一财经，公司的销售主力们还留在香港的展会上，他是前一天刚从香港来到义乌，结束后他还将奔赴广州参加广交会。
广东金国兴峻科技有限公司销售主管李晓瑜也和团队兵分两路，她带队来到了义乌参展，另一些人则同时在深圳参加礼品展。
对于奔波的外贸人来说，在经历了去年的低谷后，今年的订单数量普遍同比有所回升，这让他们的忙碌不只在参展、拿订单，供应端也多数处于赶工状态。不管是广交会还是义博会，国际客商前来询价、客流的情况，让展会现场看起来堪称火爆。
然而，面对复杂严峻的外部环境和国内多重困难挑战，我国外贸承受的压力仍在。火爆的现场背后，不同外贸人的感受存在较大差异，而相对普遍的忧虑是，虽然订单数量有所回升，利润却不如往年。
多数订单回升
根据海关总署10月13日发布的数据，以人民币计，今年前三季度，我国进出口总值30.8万亿元，同比微降0.2%。其中，出口17.6万亿元，同比增长0.6%，进口13.2万亿元，同比下降1.2%。
和前8个月的数据相比，进出口总值增速继续为负，降幅从0.1%微扩至0.2%，出口增速微缩了0.2个百分点。
从单月来看，9月的外贸降幅已有明显收缩。其中，9月进出口总值同比去年下降0.7%，出口和进口分别下降0.6%和0.8%。9月进出口环比上月增长了4.3%，已是环比连续2个月增长，规模创年内单月新高。同时，9月出口和进口分别环比增长了5.5％和2.7%。
与整体数据和趋势对应的，是在展会上积极开拓市场的外贸人多数都迎来了订单的回升。
“感觉有触底反弹的味道了。”在秋季广交会一期的展位上，浙江宁波一家大型小家电制造外贸企业负责人在朋友圈发出了感叹。他告诉第一财经，今年整体的订单应该能比去年有所增加。而在半年前的春季广交会上，他更多觉得客商还在观望，而他们一季度的订单也呈现出同比下降的趋势。
增、降与去年不同时期的基数不无关系，但市场正在回暖是多数外贸人处于一线的感受，也给了他们铆足劲、充分利用展会拿订单注入了动力。
作为小家电行业出口的龙头企业，广东新宝电器股份有限公司海外营销副总裁朱小梅表示，这届广交会的展位面积、新品数量都达到了历史新高。同时，这也将是迄今为止新宝接待客商最多的一届——在秋季广交会上，他们预约前来洽谈的客户数量约百名，其中欧美客商的比例占了30%左右。
新宝电器股份有限公司海外营销模块总监张以飞在9月中旬告诉第一财经，就短周期来看，今年二季度以来，外销市场就已经开始逐步恢复，库存基本出清，客户对于新项目的洽谈兴致较高，预计下半年出口订单将会明显恢复。
宁波瑞曼克斯门窗配件有限公司总经理丁言东将在10月23日参加秋季广交会二期。他对第一财经表示，和春季广交会比起来，这次广交会来的国际客商肯定会明显增多。目前，他们已经预约了十多个老客户。从订单来看，他们三季度的订单还不错，同比增长了15%左右。而随着旺季的来临，他们也做好了忙碌的准备，“我们这段时间都在加班赶货，周末也没有休息”。
对乐天恩而言，经历了2022年的严重下滑之后，公司今年的出口订单预计能同比增加20%左右。为了开拓市场，此前主要参加境外展会和广交会的他们，今年开始把更多国内的展会纳入日程。在义博会上，公司主要面向欧美市场的桨板等水上运动器材和按摩浴缸受到了更多新兴市场客商的关注。其中，一名巴西的采购商告诉乐天恩，虽然巴西人均消费不如欧美，但因为海岸线长，对于这些产品的需求正在快速增加，这将会是一个机会。
由于内外贸“两条腿走”，李晓瑜告诉第一财经，公司今年的订单“做不过来”，从今年7月开始尤为火爆，预计整体同比去年能增长30%，内销更是因为赠品和直播电商的原因出现了“爆单”的情况。由于硬件设施相对完善，工厂可以快速生产出多种品类的日用品，“不同时间都有不同亮点的产品”，这让他们明显感受到“经济复苏开始了”。对应的，他们今年走出来参展也比往年都要频繁，“基本上每个月都有1～2个大型展会”。
和乐天恩、李晓瑜一样，台州市通宝日用塑料有限公司也是第一次参加义博会。作为以贴牌制造为主的工厂，他们此前参加的展会较少，多是以专业客户的身份去逛展，与下游客户沟通。该公司相关负责人陈昱均告诉第一财经，今年订单规模预计与去年持平，“主要是客户需求不够大，明年相信会好起来的”。在这样的预期下，公司今年也比往年都更加主动地参展，也通过电商等方式积极开拓客户。
利润普遍降低
虽然订单总量较去年有所回升，但和往年的高峰相比，还处于复苏的阶段。外贸人相对普遍的“体感”是，今年整体的利润不如去年。这成为我国进出口数据趋稳之下，外贸人的感受仍然不那么乐观的重要原因。
在义博会上，河北保定雄县一家工艺品制造企业负责人告诉第一财经，今年整体还没去年好，“量还行，但利润太低了”。
乐天恩表示，以前外贸人能有10%左右的净利润，现在能有3%就不错了。对于他们水上运动的行业而言，净利润能达到5%，但仍然较以往下降了一半。他举例说，10年前，3.2米的浆板能卖120多美元，现在只能卖70多美元。
售价下降和原材料降价有关，但更大的因素还在于经济通胀、地区冲突以及能源危机等，这些都让国际市场的消费力明显下降。在下行的经济趋势中，供应端的内卷也相当严重。
“昨天给瑞士客户报了价，他们还在说价格不行，但市面上很多低价都是库存产品的价格。”乐天恩坦言，自己前阵子去欧洲参展，真切感受到了客户的变化。除此之外，相关产品从中国出口到美国的关税也在增加，这也削薄了他们的利润。
李晓瑜也认为，今年订单量好，利润不一定好。为了更好地满足国内外客户的需求，公司还在积极增加投入，耗费数十万采购新机器。为了长期的发展，他们今年采取了更加主动的策略。就短期而言，国内的直播电商给他们带来了生意，却也都是以成本价出售。为此，工厂端只能通过生产环节持续地降本增效来守住利润。
同样在电商订单中不赚钱的陈昱均表示，国内的销售环境目前对他们制造工厂而言“不是很友好”。为了同时开拓国内外市场，这位刚刚接过家族生意的“95后”计划更多发力原创设计和品牌建设，从而推动传统制造企业的转型升级。
海关总署统计分析司司长吕大良在13日国务院新闻办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世界经济复苏势头不稳仍是出口面临的最大挑战，而我国出口综合竞争优势仍然稳固。中国海关贸易景气统计调查结果显示，9月反映出口订单保持稳定或增加的企业比重较8月份提升0.8个百分点，对未来出口表示乐观的企业比重提升1.3个百分点。总体来看，政策给力、企业努力、各方合力，四季度出口趋稳向好势头有望继续巩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