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那天中午，夜班之后正在回血、躺在阳台上晒太阳等外卖的当口，老婆发来短信，说大宝的班主任给她发信息，大宝“头痛，浑身无力”，让我们马上把她接回去。小朋友自幼儿园以来，七年中，印象里是第一次发生这种半途需要接回家的状况。

大宝到家之后，我仔细观察其状态，无精打采，确实有些萎靡，与平日之叽叽喳喳不可同日而语。耳温倒也还正常，37℃左右，属于略高。我问她，是否还吃得下东西？她见桌上是自己平时喜欢的榴莲披萨，便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就吃。

还能这么愉快地吃东西，身体即使有些小问题，也不用过于担心。当即决定先让她多喝点温水，好好睡一觉，一切等醒过来之后再说。

对于一个有着十年照顾孩子经验的老父亲而言，我越来越倾向于小病不必急着去医院，尤其是在这种呼吸道疾病肆虐的季节。家中备好一点常用药，知道一些“对症下药”的基本原理，比有事没事跑一趟医院、挤在人从众的过道里要靠谱得多。

就在大宝生病之前，还在上幼儿园大班的小宝率先病了，一度高烧，还咳嗽。等烧退去之后，我们观察她的状态，决定让她在家歇两天，等症状基本缓解，再去上学。实际上，我们想让她请假一周的，但是小宝在家歇了两天后，体温恢复正常，略带咳嗽，就执意要去上学了。

多晒太阳，多喝温水，多睡觉，不去人群聚集的地方，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随便用药，随时观察、记录小朋友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这是我对付这些呼吸道疾病的常规打法。事实证明，一般情况下，这种打法是奏效的。我相信人的自愈能力。

但你再怎么有丰富的经验，也会算漏一些东西。比如，当天傍晚，有些“恢复元气”的大宝忽然着急起来。着急的原因，一来是不知道当天下午的数学作业是什么，二来是中午走得急，数学练习册忘在班级里了。

大宝就问我：“爸爸，你能不能帮我到学校去把数学练习册拿回来？明天要交的。”

老实说，我听了这个嘱咐后百感交集。网上一边输液一边写作业的画面顿时浮现在眼前，颇让人抓狂。都输液了还要写什么作业？这种扭曲的“非如此不可”真是让人厌倦。我当然不是在怪谁，而是觉得类似“交作业”这种KPI，其压迫效力已经深入骨髓，乃至于不管学生还是家长，都默认了这种压迫。

我对大宝说，首先，你目前身体还没有完全好，这种情况下，不写作业没关系，等到身体好了之后再补也行，这个我可以向你们数学老师说明；第二，现在已经天黑了，你们学校的大门也关了，爸爸正常进你们校门，估计要与门卫师傅费一番口舌，如果爬门进去，恐怕也不太好。所以，不管什么作业，咱们今天就算了，好吧？

话已至此，大宝见无计可施，也不再强求我去学校。我见状，当即向她的数学老师发去信息，说明情况，很快就得到了回复：没问题。是啊，能有什么问题呢？对于一个生病的孩子来说，作业缓缓又何妨？天既塌不下来，地也不会崩陷，于人健康还有益，没有理由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