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滨是潮汕人,骨子里有着和父辈一样的拼劲儿。推进数字化时,他给自己贴了个标签——企业里的头号改革派。
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胡楠楠
编辑|米娜
头图摄影|邓攀
第一次上直播前,为了壮胆,陈泽滨喝了三小杯白酒。
在此3年后,近日他又有了新身份,这次是更大的挑战,不过他也不用喝酒壮胆了。
《中国企业家》从立白科技集团独家获悉,在企业成立30周年之际,2024年刚开年,陈泽滨履新立白科技集团董事长,全面接手立白。曾任立白科技集团第一副总裁的陈展雄(陈泽滨堂兄),则履新立白科技集团副董事长、总裁。陈泽滨与陈展雄的父亲——立白的“创一代”陈凯旋和陈凯臣则进一步放权,成为陈泽滨以及立白员工们口中的“总顾问”和“副总顾问”。
2023年12月中旬,在位于广州荔湾区珠江畔的立白中心,《中国企业家》见到了陈泽滨。他的办公室在22楼,靠江畔,从办公室的全景玻璃窗向外望,江景尽收眼底。
陈泽滨留有络腮胡,短短的胡茬,但气质看上去仍比同龄人显年轻。身穿的那件白色T恤,在左胸口的位置写着“立白制造”。在他椅背上挂着的黑白双拼色的棒球服,也同样是立白统一的文化衫。
履新之后的陈泽滨,职责变得更大的同时,也更忙了。
采访当天,陈泽滨的日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立白内部人士告诉《中国企业家》,那一整天他都在开会。而且每一段会议都被安排得严丝合缝,与记者采访也严格按照约定时间进行。采访刚结束,下一拨人就准时进入了陈泽滨的办公室。
陈泽滨早已习惯了这种忙碌。
作为日化龙头企业立白创始人陈凯旋的长子,2019年,33岁的陈泽滨成为立白科技集团总裁。这也标志着当时创立25年的立白科技集团,开始进入交接班传承阶段。
在此之前,陈泽滨已在立白科技集团工作了9年。自2010年进入立白科技集团,他先后在立白的品牌部、品牌运营中心等部门工作,并于2015年提出并亲自操盘了立白的数字化转型。数字化转型,对立白科技集团和陈泽滨来说,不亚于二次创业。
从2017年开始,陈泽滨开启了创业模式。尤其是数字化转型的早期,由于没有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陈泽滨经常带着团队人员到处出差,去企业走访“取经”,或者报班上课。
那时也是陈泽滨出差最多的时候。印象最深的一次,陈泽滨在上海乘晚班机回广州,但是当天下大雨,飞机又延误,“从晚上11点多上了飞机,坐到第二天早上8点才起飞,在飞机上清醒地坐了一晚。”陈泽滨说。
陈泽滨是潮汕人,骨子里有着和父辈一样的拼劲儿。在全公司推数字化时,陈泽滨给自己贴了一个标签,“企业里的头号改革派”。现在回头看,他说,“其实就是在内部重新再创业一遍。”
支持者
陈泽滨第一次上直播还是在2020年,直播作为新兴线上渠道,很多企业都在积极尝试。为带领立白往全渠道直播方向升级,时任立白科技集团总裁的陈泽滨觉得,只有自己带头去做直播是最有效的。
平日里,陈泽滨并非“社牛”,话也比较少,直到现在仍然不喜欢上台演讲。“如果可以让我不说话,我可以一天坐在那里不说话。”但作为总裁,他必须克服那些压力与忐忑。
当时,立白想推洗衣凝珠这款新产品,需要进行全渠道直播,最终他硬着头皮上了直播,“大家听说我要上播,以为听错了。因为他们都知道,以我的性格是不可能上播的。”陈泽滨说,“但因为需要,硬着头皮上了。”
最开始直播时,立白也跟其他企业学习,一播就三个小时起。“压力很大,很忐忑。”陈泽滨说。
第一次上播之前,为了壮胆,陈泽滨喝了三小杯白酒,第二次也是,第三次更是。也因为上直播,他被化了很多次妆。记得有一次,上播时他脸红红的,直播间里就有人说化妆师不行,“但其实是因为喝了点酒。”说到这,他笑了。
包括推立白数字化转型时,陈泽滨也觉得,这个事就必须自己来做。“既然是我提的构想,我就有职责带着大家去实现,而不是说,我提了这个事情,你们去做我就不管了,做好、做不好是你们的事情。”
在陈泽滨的身上,能强烈感受到一种责任感。责任,也被写在了立白的“五立”核心价值观里——“立信 立责 立质 立真 立先”。而这种责任感和担当的来源,与家庭教育和潮汕文化有很大关系。
潮汕文化注重家庭。
陈泽滨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张他和父母、妻子的合照;立白强调的也是“一家亲文化”理念,这被写在立白的企业文化展厅的墙上。陈泽滨说,“我们很重视家庭,很珍惜家的关系,维护家庭关系。”
立白企业文化理念墙。摄影:胡楠楠
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立白家族的二代接班十分顺利。
从小开始,陈泽滨就经常被父亲带去公司参加各种会议。一开始他也不习惯,但后来到了企业之后,陈泽滨反而很庆幸当初有这段经历,可以帮忙理解公司环境,加速进入状态。
现在,每个月立白家族成员都会固定开理事会,家族成员全部聚在一起,讨论一些家族发展、企业发展的事。
在家里,陈泽滨与父亲聊得比较多的,也是工作上的事情,“如何更加持续地发展、长远地发展,要做什么?包括立白推职业经理人化的这些事情,都会探讨。”陈泽滨说,有拿不准的问题时,陈泽滨也会经常和父亲陈凯旋沟通。
30年前,父亲陈凯旋和大伯陈凯臣白手起家创立了立白,从贴牌卖洗衣粉开始,将立白做成年营收超200亿元的日化龙头。创立30年之际,接力棒交到了二代陈泽滨之手。
正式接班后,陈泽滨的责任更大了,同时也可以授更多的权给大家了。
陈泽滨还是更多将自己定义成支持者的角色,“让大家发挥去干,给大家一个更大的平台,让更多职业经理人在立白也可以有更好的发挥和发展。也是为了能让立白更好地往百年发展,往世界名牌的方向靠近。”陈泽滨说。
头号改革派
陈泽滨办公室的玻璃门上,写着红蓝配色的五个大字:“用数据说话”。
很多人以为陈泽滨是从数字化开始做起的,但其实他是品牌出身。当时,他主动选择去“啃”一块硬骨头——做立白的数字化转型。这是一件投入后并非马上会有回报的事。
2010年,陈泽滨进入立白,主动从基层做起,选择了品牌部门的岗位。“当时也没有多想,就想找个岗位努力工作,就选择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对口的品牌岗。”他说。
2013年底,陈泽滨主导筹建立白的电商部门。这段经历,让他熟悉了电商的模式,知道它会带来怎样的变化,也逐渐看清了数字化的价值。于是2015年,他就在内部提出了关于立白数字化的构想——最初只有一个想法和一张PPT。
转型之初,陈泽滨既没有成功的经验可以借鉴,自己相关的专业经验也很少,但他觉得,这个事必须做,“现在回头看,当时做数字化,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立白旗下品牌墙。摄影:邓攀
作为“创二代”,陈泽滨考虑事情需更长远,“要更加关注未来的事情,怎样才能让立白成为百年企业,而不是只追求当下某一时点的辉煌”。而企业要持续发展,赢得竞争优势,也必须进行数字化。在采访中,他也几次提到“世界名牌 百年立白”这八个字,这是立白的愿景。
父亲陈凯旋和大伯陈凯臣两位立白创始人,给了陈泽滨很大支持。“至少在顶层上面是支持的,没有阻力”,他说,这也能让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尽管挑战很大,但陈泽滨推数字化的态度始终很坚决。做数字化时,他给自己贴了个标签,“企业里的头号改革派”——“我提出各种改革的点子,这里改一点、那里改一点。”
但各种挑战都接踵而来。
数字化改革,必然会触碰到大家原有的利益。陈泽滨说,没有数字化之前,业务上的很多事情都可以模糊处理,一些业务部门可能会有一些操作空间。但数字化会让信息更透明,企业会实时了解这些数据情况,根据数据做一些决策。
“很多人明面上不反对,说要跟你去做数字化,但实际上做的时候,可能你‘踢’一脚,他都未必会动一步。”陈泽滨说,那时,各种反对的声音开始袭来。
但陈泽滨的态度一直“蛮狠的”——你可以挑战数字化这个问题,说现在具体哪里做得还不好,但你说不想做这个事情,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在做数字化这件事上,陈泽滨“不接受谈判”。
创二代
由于没有数字化经验,陈泽滨带着团队到处学习,和团队一起讨论,怎么样把这件事做成,还有哪些挑战,怎么实施方案,找外部咨询公司提供跨维度、跨专业的帮助。
在陈泽滨看来,这其实也是一个小创业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自己和团队也不断地成长起来,虽然对比立白当初从零开始的创业还有差距,但也不亚于一次创业。”陈泽滨说。
立白办公室一角。摄影:邓攀
当被问及从零到一的创业和在父辈的根基上创业,哪个更难时?陈泽滨回答,“我觉得都难。”
在陈泽滨看来,每一代所处的环境和遇到的挑战完全不一样,“一代创业有一代创业的难,二代创业有二代创业的难。”陈泽滨说,“二代在一代的基础上创业,要解决的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创新。而这面临的挑战,既有现状带来的挑战,也有来自未来不确定性的挑战。”
2019年,立白已经基本完成一部分数字化,包括在线开展业务、组织、人员沟通等工作。“但即使你做完了数字化,依然有很多人不愿意用。”陈泽滨说。
直到疫情突然到来,“这时大家才突然看到了立白过去一系列数字化的价值,才发现原来数字化有这么大的作用。”陈泽滨说。
2020年过年时,大年初二,陈凯旋提出捐赠2亿元物资驰援全国所有定点收治医院,但当时员工都在家里,工厂人员也都在休假。此时,立白此前几年的数字化建设就派上了用场。陈泽滨说,通过立白的数字化平台,可以把全集团的员工都召集在一起,直接在线上开展和落实工作。
在业务端,立白的经销商们也可以在线上开订货会,“有些开得好的,一场线上订货会的销售额,远超历史上线下单场订货会的总销售额。”陈泽滨说,那时,大家都开始感受到了数字化的作用。
更大的鼓舞来自两位创始人。2020年过年,陈凯旋有史以来唯一一次给陈泽滨提了要求——“数字化,要全面搞,要加大力度搞。”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陈凯旋也公开评价了立白的数字化变革,“我觉得泽滨有先见之明。”
陈泽滨称,“这也是对我的一个肯定。这么多年坚持去做这件事,没有白费。”
回想2015年刚开始想做数字化时,立白在业内并不领先。“当时很多消费品企业都已经开始做信息化、数字化,并且已经很成熟了,特别是外资企业很早就做了各种场景的数字化。”陈泽滨称,当时立白只是在“补作业”。
直到疫情突发时,还有很多企业才开始解决数字化问题。但数字化能力建设需要时间,并非一蹴而就。“可能需要以年为单位去做,因为要训练人的数字化能力、理解能力、应用能力。”现在回头看,陈泽滨觉得,只是立白提前在这方面做好了准备。
陈泽滨透露,立白在数字化方面至少投入了上亿元。不过在他看来,数字化还要继续投入,继续在场景上做深化,“做数字化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如何用数字化创造更大的价值,这才是更大的挑战。”陈泽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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