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源：LVMH

在过去的几年来，实验室培育钻凭借着高品质、低成本且可持续的特点成为了珠宝界的新宠，吸引了不少钻石制造商和品牌入局。然而，这一曾经爆火的明星赛道如今似乎迎来了“崩盘”的趋势。

10 月初，全美第二大人造钻石生产商 WD Lab Grown Diamonds 申请破产，负债总额达到 4400 万美元，总资产约为 300 万美元，成为了人造钻石“泡沫”破裂的牺牲品之一。而就在不久之前，De Beers 也宣布旗下培育钻石品牌 Lightbox 中止培育钻婚戒业务，将继续专注于其认为行业内未来最有前景的品类，包括价格较为亲民的时尚珠宝和培育钻石原石，同时集团将加大对天然钻石的宣传投入。

De Beers 在新闻稿中表示，针对培育钻石订婚戒指的许多商业主张都是不可持续的，因为当前培育钻石零售商需要每两年就将售出克拉数翻倍，才能勉强让绝对毛利持平。那么，随着市场价格的不断下跌，曾经被寄予厚望的培育钻石是否面临着“祛魅”危机？天然钻石市场又如何在持续低迷的市场环境和培育钻石市场的蚕食下，寻找突围之道？

价格跳水的培育钻

能替代天然钻石吗？

目前，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培育钻石生产国，其产能约占全球一半，其中 80% 的生产位于河南。与此同时，实验室培育钻石在印度的钻石出口所占份额也在不断飙升，在今年 6 月的钻石出口中约占 9%。随着这个赛道竞争日益激烈，产量迅速增加，培育钻石的价格在近几年出现了急剧下降的趋势。据业内独立分析师 Paul Zimnisky 发表在专栏的观察，今年 8 月普通实验室培育钻石的价格为每克拉 1425 美元，而这在 2016 年高达每克拉 5450 美元，价格下降了约 74%。目前，培育钻在美国市场的单克拉价格仅是天然钻的 15% 至 25%。

事实上，实验室培育钻的价格跳水是可以被预见的。区别于天然钻石，培育钻作为科技的产物，其生产难度和成本会随着技术迭代而下降，而培育钻的市场价格也会在商家的竞争中不断下跌。因此，WD Lab Grown Diamonds 的破产也可以被视为是行业“内卷”的结果。

实验室培育钻的价格跳水是可以被预见的。

图片来源：WD Lab Grown Diamonds

另一方面，持续下降的培育钻价格吸引了不少对价格敏感的年轻消费者，尤其是当下，消费者面对不景气的市场环境表现出了明显的价格敏感性。此外，随着“悦己经济”盛行，更多人选择购买性价比高但金融属性较低的培育钻石作为日常配饰，以彰显个性、满足自身对珠宝首饰的需求。

不过，任职于知名珠宝品牌的高级营销主任 Avery Lu 对 Jing Daily 表示：“培育钻石对天然钻石确实存在短期影响，但从长远来看，天然钻石的稀缺性注定了它的不可替代性。” 而在此之前，De Beers 钻石交易业务负责人 Paul Rowley 也在 The Economic Times 采访中透露了公司对天然钻石市场的信心：“公司预计实验室培育钻石的价格将继续下跌，随着供应量的增加，实验室培育钻石的价格会触底，并维持在一个水平。这样一来，天然钻石和实验室培育钻石之间的价格差距应该会更大，从而有助于区分这两种产品。”

整体遇冷的钻石市场

尽管实验室培育钻石对天然钻石市场的影响力有限，但后者的自身表现依然不容乐观。

“根据国际钻石交易所数据，今年钻石价格较 2022 年峰值下跌超 30%；而国内头部珠宝品牌的钻石业务，同期同店下降 25% - 40% 不等，目前仍未恢复到 2019 年的水平。”Lu 透露。由此可见，受低迷经济环境及消费者越趋理性的消费行为影响，天然钻石价格的下跌并未能真正推动销量的提升。

而与天然钻石一手售价不对应的二级市场也进一步加剧了这一现象。从事钻石珠宝二手回收的李先生在采访中对 Jing Daily 表示，“天然钻石的价值主要通过 4C 分级来界定，能够真正达到收藏级别的高质量天然钻石非常稀缺，而市面上大部分售价亲民、品相普通、克拉数不大的钻石往往会在二手交易中被大打折扣。”正因如此，对于大部分预算有限、但抱有投资目的的大众消费者而言，二级市场低流通属性是他们对天然钻石望而却步的一大原因。

除此之外，钻石商品的遇冷也是市场端的真实反映，其中结婚率的低走以及消费习惯的改变是钻石行业需要面临的主要问题。据《中国统计年鉴（2022）》数据，截至 2021 年，全国 15 岁以上单身人口约为 2.39 亿人，我国年轻人婚育年龄正普遍推迟。而随着消费者理财意识的增强、人们可支配收入减少，追求个性化的年轻人在严峻的大环境下也不再执着于为证明爱情而付出高昂的“费用”。

钻石商品的遇冷也是市场端的真实反映，其中结婚率的低走以及消费习惯的改变是钻石行业需要面临的主要问题。

图片来源：Lightbox

在现实问题面前，钻石珠宝品牌长久以来依赖的“真爱营销”似乎不再奏效。号称“一生只送一人”的 DR 钻戒母公司迪阿股份在不久前发布了 2023 年半年报，显示上半年公司营业收入较上年同期减少了 40.45%，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则较上年同期骤降 90.77%，半年内 DR 钻戒的门店净减少了 12 家。而曾经在多部情感影视剧进行广告植入、以“真爱文化”为品牌基调的钻石品牌 I DO 则在今年 1 月申请破产重组，其母公司恒信玺利正在大规模注销各地分公司。

天然钻石如何“恒久远”？

随着天然钻石和实验室培育钻石之间的价格差距逐渐拉大，其消费人群的重合度也将越来越低。在珠宝国检集团培训中心上海分校讲师张莲看来，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后，购买天然钻石与培育钻石的会是两类人群：购买天然钻石的人群将倾向于买较大克拉高品质钻石作为收藏投资品，而购买培育钻石的群体更加看重它的装饰性功能。

因此，钻石商们或许更该关心的是天然钻石背后的情感价值。尤其是当经济实惠的培育钻石出现，钻石商更应巩固天然钻石与“珍稀”、“爱情”等符号概念的绑定，以形成天然钻石与其他宝石之间的差异化，维系本身的金融属性。

9 月 25 日，De Beers 集团宣布将再次投资 2000 万美元重启品牌经典广告语“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系列营销活动。这项投资将用于在中美两国开展综合多元的媒体宣传，期望在最重要的礼物季，适时链接终端消费者。

De Beers 重启品牌经典广告语。

图片来源：De Beers 官方微博

“De Beers 暂停培育钻石婚戒业务并加大对天然钻石的宣传力度，目的正是为了加深天然钻石的情感价值，赋予钻石象征涵义。这也与消费者对于珠宝更深层意义和联系的渴求不谋而合。”张莲表示。“这样的宣传攻势会适当提高天然钻石市场的发展。而头部公司表态投资天然钻石的决心，也多多少少给了这个行业一份信心。”

英国奢侈钻石品牌 Graff 将于今年 12 月 13 日上调产品价格。

图片来源：Graff

但从长远来看，在上游供应链情况、全球政治因素以及下游市场的需求影响下，天然钻石的未来走向仍存在着较多的不稳定因素。Lu 认为，年初 I DO 的破产说明了如今珠宝首饰品牌仅靠单一品类的业务发展是极具挑战性的，多品类多品牌的稳步发展才能一步步走得更稳更远。“考虑到保值性更强的黄金是当下消费者较为青睐的投资选择，品牌或许可考虑以黄金带动镶嵌业务，促升镶嵌联单销售，提升黄金镶钻产品毛利。同时，通过有效品牌营销及时尚镶嵌产品线的推出，深挖更多镶嵌日常消费的场景。”或许，曾经“高冷”的天然钻石行业也需要一些妥协，在如今不稳定的环境之下吸引更多顾客。

作者 | Jingyi Li

编辑 | Mos 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