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梅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壹
大约是上个月，和同事聊到了一位从未听说过的“女首富”。
她叫吴胜明，现年91岁，上过《鲁豫有约》、上过芒果TV，出版过一本叫《凤凰涅槃》的自传，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大起大落。
1977年她便开始经商，之后利用价格双轨制政策，从广东往中西部地区倒卖录音机、布匹、轿车等紧俏商品，积累下千万财富。到了1985年，却又因涉足走私业务而被判死缓，最终改为无期，直到2003年才得以出狱。在她入狱期间，丈夫背叛、女儿自杀，一度陷入人生至暗时刻。
让人敬佩的是，一切磨难她都挺了下来。出狱后先是做过厕所清洁员，后创业被骗，最后通过种植葡萄园、养鸡、建农场，终于在81岁高龄时重新攒下千万身家。目前，她在全国开设了不少家养老院，还成立了爱心基金会。
纵观吴胜明的整个人生故事，可谓十分励志，不由让人敬佩她生而为人的坚韧和斗志。但也有几点尚且存疑。
如综艺节目提及的她一度成为叱咤商界的上海女首富（网络上也有中国女首富一说），这个title的由来尚缺乏具体考据和验证，毕竟国内最早富豪排行榜单，始于1999年的《胡润百富榜》。再比如，不少宣传稿中说，她在全国开设了30多家免费养老院。不过据我通过企查查等平台查询，吴胜明所参股的几家养老服务机构，事实上是公司性质，并不是非盈利机构，另外也存在一些经营异常（通过登记的经营场所无法联系）。
我大致这么判断，故事应该基本为真，但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包装和渲染。比如立人设方面，肯定是下了一点功夫。像是“女版褚时健”的称呼、“入狱女首富”的名头，都十分有利于在社交网络上传播。
贰
立人设，其实是社交网络时代挺常见的一种自我打造的方式。某种程度上，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种社交媒体上的形象管理，非常便于人与人之间快速而具象的认知。不存在褒贬，就是一种客观现象。
但让我觉得尤为有意思的是，女企业家这个人设在社交媒体上的流量变现能力。
这就不得不提到张兰了。众所周知，张兰的直播间最初是靠着与前儿媳大S的恩怨纠葛，迅速崛起。其大杀四方，怒骂汪小菲周边一切女性的表现，曾一度让网友犹如赶大集。她个人也获得了“战兰”的美誉。
但肉见可见，随着吃瓜群众的审美疲劳，今年以来大部分网友几乎对张兰一家的狗血八卦不再买账。一度，张兰的直播间人气大跌。但有两次是例外。
一次是今年的2月中旬，张兰与董明珠合体。截止目前，这则视频的点赞量超过了34万，远超张兰的其它大多数视频十倍不止。
一次是张兰与五谷磨房的女CEO桂常青的专场直播带货。在这场直播中，两位女性创业者惺惺相惜，分享女性创业的不易，顺而为女性群体打气，鼓励女性勇敢自我突破和成长。这场对话直接拉涨了直播间的人气。
换句话说，女性力量是目前很值钱的一种社交货币。通过观察张兰最近的抖音视频，就会发现，她应该是已经敏锐意识到了这一流量密码。今年以来，她的视频已经渐渐的把#战兰#这一话题标签，替换为了#良心企业家张兰#。
这从张兰爆火期间，她的自传书籍《我的九条命》直接飙升为微信读书第一名，也可见一斑。这本书讲述的是张兰早年吃尽苦头开创事业的故事，即使处在人生低谷也可以从零做起的励志传奇。在与大S一家的离婚大战中，张兰的那些铁杆拥趸者，恐怕爱的不仅是张兰的百无禁忌，还有她作为女性的这种勤奋独立精神。
叁
不仅是张兰。在目前比较火爆的短视频女博主提供的内容中，我都经常能观察到：强，示强，秀精神肌肉，好似成为一种女性流量密码的新风向。
上文提到的吴胜明在抖音上也有账号，目前已有5万粉丝。一方面，我会感叹91岁的她那股顽强的生命力和与时俱进的能力。勇于接受新事物，勇于塌下身子在任何领域做尝试，这就是可贵的企业家精神。
但另一方面，也会稍感不适。尤其是在一条评价李玟轻生的视频中，她谈到“放下，走出去，再大的事情3年之后都是小事，为什么不借3年以后的心态来过今天的生活？”。
我只能说，成功或者独立，并非只有无坚不摧一个面相。人生也可以脆弱、矛盾，也可以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尤其李玟事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命课题，有时抑郁症等病症并非勇敢走下去的口号就能激励。
或许女性已成为社交媒体上一股重要力量的缘故，近几年，我经常感到追捧女霸总已经成为一种现象。最近热播的《新闻女王》便是如此，这部剧贡献了一句经典台词：“这个人咬狗的世界不适合你，找个人嫁了吧！”
把嫁人，作为对当代独立女性最大的侮辱，简直让一众内地女网友热血沸腾。好似精神深处，我们真正渴望的是女霸总断情绝爱、平步青云，男人、婚姻、人生困顿不过浮云。这何尝又不是前些年“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转性版？背后的底色，依旧是慕强。
再说回女企业家人设这个话题。这个话题不能漏了董明珠。她同样是凭借“铁娘子”“女性标杆”等标签，而隔三差五贡献热搜的典型案例。遗憾的是在直播带货领域，却没持续创造出大火花。我想，这或许跟她直播频次不够高有关，毕竟疫情刚刚开始的2020年，她就曾用13场直播创造了476.2亿元的销售额。去年，数据更夸张，据统计董明珠仅6场直播带货的总销售额超过228亿元，超过了格力电器一季度总营收。
网上有营销专家进行分析，其中一个理由十分切中我的笑点，说是因为：董明珠硬气的性格特质、“狠角色”女企业家形象，跟格力要“打造过硬的产品质量”存在一定关联度。
别说，还真有一定道理。企业家本人的特质，某种程度上是能够跟自家产品的特色达成强强绑定关系的。如已经要敲钟上市的蕾哈娜，她营造的个人形象就是颠覆传统、高调个性，至于她所创立的品牌，无论化妆品Fenty Beauty还是内衣品牌Savage x Fenty，都沿袭这一路线。
但最后，还得多啰嗦一句。独立精神，其实应该尽量少用上位者当榜样。尤其是当这种榜样符号还跟流量变现挂钩在一起的时候。
无论文章中提到的张兰、董明珠还是吴胜明，她们身上最可贵的女性力量，其实是哪怕身处逆境之时，哪怕最平凡之际，依旧把握住了人生方向，认认真真的去生活，去努力前行，去承担后果和责任。
这种力量，并非一定要成功或者逆天改命才能认证。平凡生活里的你我，都可以拥有。
*题图购买于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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