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杨志锦上海报道
长城资产5月23日披露，近日中国长城资产董事长李均锋带队赴山西调研并拜会地方政府及监管部门，就化解区域金融风险、重点受困房企风险化解、参与化解政府平台债务风险等方面进行了充分沟通。
在地方政府债务压力加大的背景下，AMC参与化解地方债的信息引起广泛关注，也被市场寄予厚望。而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了解，近年来不仅几大AMC参与地方债化解，一些地方AMC也参与其中。
记者了解到，由于金融机构对融资平台的贷款难以认定为不良，早期AMC参与隐性债务化解的方式出现变通：一种方式为折价收购城投公司的应收款，提供流动性支持；另一种模式是AMC发起成立债务化解周转金，采取“过桥方式”提供贷款，重点用于辖区内融资平台到期债务资金的周转。
严格意义上看，上述两种方式为AMC向城投提供融资，而非实质性重组。但随着近年来融资平台非标债务违约持续增加，融资平台债券技术性违约的增多，金融机构对融资平台的债权陆续出现不良，AMC参与地方债的实质性重组也有出现。
多家AMC参与地方债化解
除调研山西外，长城资产董事长李均锋还在今年4月拜会了浙江银保监局、浙商银行、浙江农商联合银行主要领导，就助力中小金融机构改革化险、参与政府平台债务风险化解和纾困、支持省属企业低效资产剥离等方面进行了充分沟通。
今年3月，长城资产在其官网发表的一篇文章称，年初以来，公司领导密集拜访、会见政府部门、监管机构、企业客户等合作单位，就中小金融机构改革化险、国有企业改革纾困、地方政府平台债务风险化解和纾困等业务领域进行沟通交流，积极探索主业发展新方向、新空间。
中国信达也有类似动作。中国信达4月22日公告称，将通过组建50人金融专家团，围绕防范化解风险、助力国企改革等方面与贵州开展合作。此前，中国信达于4月18日与贵州省政府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中国信达此举被业内解读为支持贵州省化解地方债务风险的重要举措。
地方政府也有AMC参与化债的诉求。据《湘潭日报》报道，湘潭市市长胡贺波4月24日与中国信达董事长张卫东一行座谈交流。胡贺波表示，希望中国信达充分发挥专业优势，在存量资产盘活、债务风险防控、创新基础设施投资等重点领域为湘潭发展“把脉问诊”、开出“良方”。
一些地方AMC也参与到地方债的化解之中。今年3月2日召开的满洲里市隐性债务化解工作会议决定重组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内蒙古金融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将通过收购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包括民欠和金融机构债务）的方式，帮助地方政府降低债务成本，延长还款期限，打赢风险防范攻坚战。
对于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重组业务，内蒙古金融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官网介绍称，是指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原则，对符合条件的各级地方政府隐性债务进行实质性重组，配合自治区做好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风险防范和化解工作。
再如《湖南日报》今年1月发文称，针对平台公司偿债压力大、资金成本高企、流动性周转困难等问题，财信资产按照“不新增、合规矩、保平稳”的原则，制定并实施地方平台公司债务平滑方案，有效缓解了融资平台债务违约风险。目前，财信资产已向省内地方平台公司提供短期流动性支持，投放规模累计逾130亿元。
“地方政府的资金压力增大可能是全国性的问题，目前政府的财政收入尤其是卖地收入下降较多，债务压力增加。但我们没有大规模开展融资平台业务，而是优中选优进行研判，要求融资平台主体评级在AA+以上。”中部省份某资产管理公司业务人士称。
两类变种业务
21世纪经济报道在2019年曾报道过，在隐性债务风险化解的过程中，监管部门已允许融资平台公司债权人将到期债务转让给AMC。相应地，AMC将继承原债务合同中的还款承诺、还款来源和还款方式等权益。按照监管要求，AMC需对融资平台公司债务进行实质性重组，但不得通过收购到期债务的方式变相提供融资。
中国信达当年底介绍，中国信达从地方政府融资平台资产负债两端同时入手，在收购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到期无法兑付债务的同时，联合产业投资人，对其低效资产进行实质性重组盘活，利用低效资产重组盘活收益偿付相关债务。截至当时，已投放相关项目余额约70亿元。
对于收购、重组地方隐性债务来说，难题在于隐性债务很难被认定为不良。在金融机构看来，融资平台债务违约是技术性违约，债务偿还只是时间问题，因此并不愿意将融资平台债务认定为不良，也不愿将城投资产打折出售给AMC。
“我们可以收购，但是需要银行出不良确认函，否则AMC和银行的业务都面临合规风险。但是，银行一旦出了不良确认函，那么银行相关人士就可能面临绩效处罚，银行意愿不大。”某五大AMC一线业务人士直言。
因此，早期AMC参与隐性债务化解的方式出现变通。其中一种方式为折价收购城投公司的应收款，提供流动性支持。具体而言，AMC折价收购融资平台对子公司、母公司、财政局等相关方的应收账款，然后指定城投公司用这笔资金偿还隐性债务，子公司等相关方在应收款到期时偿还该笔账款。
“我们的城投资产包折扣较低。一方面国有企业不能出现国有资产损失。另一方面，我们在收购时还要求额外的抵押或担保，因此可以接受不打折或者打折少的项目。”前述中部省份资产管理公司业务人士称。
另一种模式为，AMC发起成立债务化解周转金，采取“过桥方式”提供贷款，重点用于辖区内融资平台偿还到期债务资金的周转。其具体操作为AMC牵头，引入金融机构资金成立资管计划，对辖区内流动性紧张的融资平台提供短期资金支持，融资平台则用过桥贷款偿还到期债务，待流动性好转后，再向资管计划偿还过桥贷款。
如《湖南日报》2020年初的一篇文章称，财信资产牵头发起设立了初始规模为100亿元的湖南省债务风险化解基金。财信资产通过化债基金及其他方式累计给省内各市县下属平台公司提供了合计约60亿元的流动性支持救助资金，有效地化解了地方政府短期债务风险，有力地维护了区域金融稳定。
中信证券的一份研报称，调研访谈发现，已经操作的融资平台债务收购业务中，AMC公司通常扮演“省内救急”的角色，年化收益在10%-12%，同时附带明确还款来源、担保回购等条件。
实质性重组出现
总体来看，上述两种方式更多是为融资平台提供融资，而非实质性重组。但随着近年来融资平台非标债务违约持续增加，融资平台债券技术性违约的增多，金融机构对融资平台的债权陆续出现不良。
比如招商银行年报披露，截至2022年末招行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广义口径（含实有及或有信贷、债券投资、自营及理财资金投资等业务）不良率为0.14%；同期兴业银行城投不良资产率为1.23%。
在此背景下，AMC参与金融机构平台债务的实质性重组具备基础。即AMC与融资平台、银行等金融机构签署债务重组协议，AMC买入银行等金融机构持有的债务成为新债权人，融资平台按约定向AMC偿还债务。
“目前我们的折扣率在86%左右，也就是累计收购资金与累计收购债权原值在86%左右。债权定价主要是各方谈判的结果，我们的主导性更强一点，后续财政资金和企业的经营收入都是我们实现项目退出的重要途径。”北方省份某AMC财务部负责人表示。
上述财务部负责人还介绍，政府债务重组业务的展业思路主要有三点：一是收购的债务必须是债务系统里的隐性债务，因为隐性债务有化解期限和还款计划，这是保障未来债务回收的基础；二是债权债务关系必须清晰；三是对地方政府财力和地方融资平台的还款能力进行研判，必要时会要求增加担保措施。
不过，市场认为，相对于地方债的庞大规模，AMC的体量较小，通过AMC化解地方债的规模有限，且近年通过AMC化解地方债实质仍是向城投提供融资，融资平台的债务压力并未减轻，因此通过AMC化解地方债仍需综合施策。
国盛证券首席固收分析师杨业伟表示，值此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加剧，而财政不宜直接救助的情况下，发行特别国债、向AMC注入资本金，或者成立专注于地方政府债务处置的AMC公司，进而以相对市场化的方式剥离金融机构对地方政府的债权是可能的选择之一。此方式可降低地方政府债务成本，拉长地方政府债务期限，进而缓解地方政府债务的压力。
